七十年之痒:不是浮动,而是乱动

碳链价值 閱讀 23 2014-7-15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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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货币实验已经进行了150年后,这个世界,依然就如何管理全球财政拿不定主意。

70年前的这个月,730名代表曾齐聚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重新开启了一个古老的争论。长久以来,全球商业始终面临着的一个根本性的冲突:各国围绕着汇率所做出的决定越确定,他们掌控本国经济事务的空间就越小。

布雷顿森林会议之前30年,一场战争摧毁了各国就这个问题所做的首次尝试——金本位制。

上世纪20年代,为重建金本位制,各国又做出了一些尝试,其结果却是萧条和另一场战争。布雷顿森林会议所达成的汇率体系,仅仅持续了一代人的时间。在实验已经进行了150年后,各国仍未找到解决货币问题的办法。

大多数货币体系都不是设计出来的,它们是意外事件的产物。

古典的金本位制发轫于正在工业化的英国,其在经济上的成功刺激了其他国家也以之为基准进行交易。1871年,德国接纳了金本位制,这使得当时欧洲的两个经济强国共用一个标准;不久,其他国家也效仿德国采纳了金本位制。

金本位制之被看重,源于它是全球贸易的润滑剂。各个经济体之间的汇率一旦被固定下来,资本就可以在没有任何监管障碍的情况下流动。尽管资本的自由流动曾让货币变得脆弱,但是,由于各国政府之于金本位制的坚定承诺,这套体系存在了数十年的时间,而这又是建立在工人的政治影响力相对弱小和债权人的相对强势的基础上的。各国央行不仅克制住了自己,没再采取破坏稳定的行动,而且还在危机来临的时候相互借钱给对方。

第一次世界大战改变了这一切。各个交战国出台了资本管制,印制了钞票以支付战争的费用。

战后,欧洲曾尝试着修补这一体系,但是,这一体系再也无法良好地运转了。各国的黄金储备逐渐失衡;法国和美国的储备越来越多,英国和德国的日渐减少。各国央行间的团结一致也不见了。

当时控制着全世界黄金储备46%的美国,本可以通过增加货币供应和允许价格上涨的方式(bitPaul:盘剥本国持币者),让这个体系再次走向平衡。但是,出于对国内经济的担忧——主要是想限制华尔街的泡沫,美国拒绝了这种做法。

在萧条的重压之下,这套本已复活了的体系崩溃了。苦苦挣扎的各经济体需要在拯救本国银行和维持汇率与黄金挂钩之间做出选择。为了拿出控制危机的办法,尽管各国央行反复地碰头。但还是没能再现那种曾在1914年前占据主流地位的合作精神。1931年,奥地利和德国退出了这套体系。1936年,金本位制死了。

在布雷顿森林会议上,各国在通用体系问题上做出了另一次尝试。然而,1944年会议的妥协,所带来的不过是,对各种政策的一种修补罢了。

虽然各国固定了其货币相对于美元的价值,而美元又是同黄金挂钩的。但是,这些“挂钩”在特殊的情况下是可以调整的。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得以建立,目的就在于帮助各国管理危机;世界银行(World Bank)之被设计出来,为的是给贫穷国家发放贷款(bitPaul:全球财富重分配)。这次会议,还为作为贸易谈判之论坛,和世界贸易组织(WTO)前身的关税及贸易总协定铺平了道路。

在最初的几年中,布雷顿森林体系把心思,都花在了无关紧要之事上面。在1947年-1953年间,世界银行发放给欧洲的贷款总量,只相当于美国马歇尔计划的5%。

随着资本和贸易管制被取消,矛盾变得越发紧张。当各国政府纷纷为了福利制度和军事冒险而大把花钱之际,贸易的不平衡的通胀变得越发严重,这降低了对于货币挂钩制度的信心。

到上世纪60年代后期,这些矛盾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

1967年,英国被迫贬值,动摇了对这套体系的信心。1971年,美国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做出了放弃同黄金挂钩的选择,听任美元贬值,而不是大幅消减开支、以平衡预算和控制通胀。

之后,大多数大国都退出了这套体系,转而采用浮动汇率。

固定汇率制度的反复失败,丝毫一点也没有动摇对于这种理论的信心。

1979年,欧洲国家的领导人引进了欧洲货币体系,这就是今天的欧元区的前身。然而,市场总是能找到理由去质疑外围经济体将国内政策让渡于体系要求的意愿。怀疑主义对英国和意大利的挂钩政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迫使这两个国家在1992年退出了这个体系。尽管如此,意大利最终还是签署了加深欧元区货币融合的协议。

近年来的欧元危机就是这个古老主题的一个变种。

发展中国家也发现了挂钩制度是难以拒绝的。

固定汇率能够促进货币纪律,驯服通货膨胀这一新兴市场常见的问题,同时它还能降低借贷成本。然而,过于频繁的挂钩常常会带来痛苦的后果。因为,借债过度的经济体已经发现,维持保护挂钩政策政策所必需的纪律是不可能的。市场猛扑了过来,在引发危机的同时还迫使货币纷纷贬值。最戏剧性的一幕就是1997年-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

不管有没有这段历史,浮动汇率都是不受欢迎的。自那以后,新兴经济体反而转变了的策略,试图通过市场介入的方式向管制性汇率过渡。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就是一个特别积极的货币操控者,只是有时采用完全与美元相挂钩的做法。

结果,这使得超过全球一半的经济活动都被集中在两大单一货币区域之内。在新兴市场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经济体允许市场来决定其汇率。

对于浮动汇率的厌恶是一个谜。固定汇率能够降低借债成本,但其结果经常是债务泡沫和危机。现代技术降低了货币交易的成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研究发现,对于整体经济和金融危机来说,灵活的汇率可以降低两者的脆弱性。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约瑟夫•加尼翁发现,采用浮动汇率的经济体,在全球性金融危机之中及其过后,都有较好的表现。

历史表明,货币协定之长久,唯有在支持它们的经济体的政治因素也长久的情况下才能存在下去。

鉴于以新兴市场崛起为标志的全球经济的急剧变化,占据主导地位的货币联盟能够存在下去是难以想象的。事实上,中国宣称,将要逐渐放开其资本账户,并且鼓励用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这最终有可能会导致由布雷顿森林会议所建立的美元时代的终结。然而,在实际操作中,中国是不会心甘情愿地放弃汇率管制所带来的那种安全感的。戒除黄金之瘾真难啊。

美国深谙经济合作的益处。鉴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没能为世界经济创建一个指明方向的机构,这个失败,不仅导致了大萧条,还未下一场危机铺平了道路。这就是为什么,美国及其盟友,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时,在新罕布什尔州的一个小旅馆中,为世界经济制定出了一个大致的管理计划,并建立起一些机构,去保护这套体系的原因。

尽管存在着一些漏洞,在70年前的这个月,签订的布雷顿森林协议,曾经为开辟一个长时期的和相对和平的经济增长期,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当今的大国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教训。美国和欧洲没能强化并修改布雷顿森协议的产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在为中国提供一个能在这些机构中扮演更大作用的角色这个问题上(中国在这些机构中的投票权仍然不及荷比卢三国),他们始终表现的拖拖拉拉。

与此同时,中国就像一个世纪前的美国那样,一边在家门口秀肌肉,一边却将引领全球领导者的地位推给其他国家。这种结合可能会引领世界经济进入又一段危险的、无人掌舵的时期。

事实证明,布雷顿森林体系中的某些东西要比体系更有持久性。

比如说,其中的资本控制和固定汇率是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才逐渐被放弃的。但是,如今,整座大厦看上去都在摇晃。就在各国为破坏稳定的资本流动而大声抱怨之际,全球贸易谈判仍然出于垂死的边缘。

奥巴马理智地提出了一个,让国际国币基金组织拥有更多资源,并提高快速成长的发展中国家,在这些机构中的势力的计划。然而,美国国会却拒绝支持已经达成的协议。

与此同时,美国和欧洲既在努力达成相互之间的野心勃勃的贸易协议,也在同不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努力达成野心勃勃的贸易协议。美国国会再次想赶在在协议达成之前,阻挠这些尝试。

中国已经心领神会。他们之于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兴趣——尽管总是三心二意——正在减弱。在本月晚些时候的一个峰会上,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的领导人预计将达成一致,建立一家500亿美元的“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并且还在考虑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模式设立一笔金砖国家应急资金。中国还计划,在亚洲建立一家亚洲基础设施银行,以挑战由日本主导的亚洲开发银行。

就像西方的地区性贸易协定一样,中国构建机构的行为,孤立的来看,是善意的。为什么不在尚欠发达国家中投资呢?但是,这些明显地将富国排除在外的举措可能是战略转变的信号。相比在现存的体系中承担更多的责任,中国似乎想要建立一个挑战现有体系的体系。

布雷顿森林峰会做出了什么决定?

1944年7月1日,富裕国家的财政专家,在新罕布什尔群山中的一座旅馆,召开了讨论战后货币体系的会议。

会议所产生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见证了目前仍在扮演重要角色的两大全球性机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建立。

此外,会议还设立了一直延续到上世纪70年代早期的固定汇率制度。对于会议的参与者来说,他们的主要动机是这样一种认识,即,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金本位的崩溃、大萧条和保护主义的抬头,金融体系已经无秩序可言。时任美国财政部长小亨利·摩根索称,会议应当

“清算引发了当前这场战争的经济恶行——竞争性的货币贬值和破坏性的贸易壁垒。”

但是会议不得不弥合大西洋两岸的棘手分歧。那场会议的学术界领袖是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而金财政大权属于代表美国总统罗斯福出席会议的哈里·德克斯特·怀特。

过于,对于世界各国来说,尤其是贸易账户陷入赤字的国家,维持固定汇率的压力是相当大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之最后国际贷款人这一角色,就是被设计出来以应对这个问题的。

但是,就在作为一个债权国(同时还是一个贸易盈余国)的代表,怀特想把调整的负担,全都加之于债务国的同时,凯恩斯却想对债权国也有所限制。他想要的是用一种不以美元为基础,而是基于一种被称之为班克尔的新货币的国际收支平衡清算体系。

怀特担心,美国最终会被迫使用这种“可笑的货币”,当作其出口结算货币;凯恩斯输掉了辩论。颇具讽刺一位的是,如今的美国已经成为一个净债务国,怀特身后的继任者一直在呼吁债权国应当在贸易失衡时,承担部分调整成本。

在布雷顿森林汇率体系下,所有的货币都时同美元挂钩的,而美元又是同黄金挂钩的。为防止针对汇率挂钩的预期,资本的流动是被严格限制的。

伴随这套体系而来的是超过20年的快速经济增长,以及相对少数的金融危机。但是,这套体系却因为太不灵活而无法应对德国和日本日益增长的经济实力,以及美国在调整国内政策以维持美元同黄金挂钩问题上的不情愿而寿终正寝。

1971年,尼克松总统放弃了美元同黄金挂钩的做法,固定汇率体系就此瓦解。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幸存了下来。但是都遭到了激烈的批评,而遭到批评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两者皆被被富裕国家所把持。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遭批,是因为它对贷款所附加的条件,而这些条件,又一直被视为是过于强调紧缩,过于重视债权人的权力,几乎不关心贫穷国家的福利。

把主要精力放在给发展中国家提供贷款的世界银行,之所以挨批,是因为,它没能对其资助的项目的社会和环境后果,给与足够的重视。

这两个机构再存活70年是难以相信的。除非它们进行改革,以反映新兴市场,特别是中国,日益增长的实力。

如果凯恩斯还活着的话,他不仅会为所有这些经济行为中的民族主义而叹息,还会为错失良机而惋惜。

通过双边协议促进自由贸易会有助于世界经济,有助于降低会招致报复的重商主义政策的诱惑。

设想一下:如果西方和中国一起努力去解放中国的资本账户,这会让中国的金融市场变得不再那么扭曲;于此同时,人民币作为一种全球储备货币的出现,也会缓解西方有关自己的货币被高估的担忧。

也许,真得又到了再排代表前往新罕布什尔州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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